爬墙好手

不会写文

【双Y】无题

--避雷预警,巨烂无比

--原本是想作为圣诞纪念的,但实在太烂又改不出来,看一乐呵吧,造成精神污染概不负责

正文:

第三次在手术观察室抓到失踪人口的时候,吕霭宁开始觉得手术是不是做的太成功了。才刚出ICU没几天,杨逸滔已经拖着输液泵到处跑了。即使是勉强回到病床上,各种视讯会议,医学期刊,学生论文接二连三,会议探讨得兴起,她这个主刀医师想让他吃药甚至插不上话,仿佛病床只是他的另一个办公室。即使是相处多年,过于了解他工作狂的本质,但在经历了如此大的一个手术之后,一刻不停地投入工作,她还是很难克服内心的愠怒。

拉开门的时候,杨逸滔已经知道是她来了,自然地转向她,一只手扶着输液泵,另一只手下意识想插兜,在病号服上摸了个空,目光一阵风似的落在她的脸上又挪开。他知道的。“这个手术不易做,我来看看,马上就回病房。”一连串的话说完,见她没有答话,就自顾自往外走,却在听见下面手术室里仪器报警之后,迅速转身冲回中控台,差点扯掉输液针。“发生什么事?”

“patient颅压突然飙升”

“可能有另外的出血点,赶紧停止缝合,再照ultrasound。Yan, 你下去帮忙,这种情况比较复杂,我怕他们搞不定。”说完才意识到,现在的NES代理主管医生是吕霭宁,自己只是病人,抬头去看Yan的反应时,只看到她赶去救场的背影。

无数这样的身影在时空中重合成独一无二的她,他在此刻无暇多虑,嘴角却不自觉牵起一丝弧线。吕霭宁大步流星地走进手术室时,杨逸滔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我回病房,等你做完手术饮咖啡。”

第二个出血点在对侧颞叶,引流及时,病人情况很快就稳定下来,送往ICU。

走出手术室,等待她的是一杯热咖啡,还有熟悉的“well done”

将近一个月,她处理了大大小小的手术,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只身一人走出OT,却发现那些空落落的缺失感仍在这一刻悉数弥补。“别以为请我喝杯咖啡,我就忘了你又偷跑出来”,嗔怒的语气难以掩盖眼角的笑意。

杨逸滔颇为憨厚地笑笑,“我怎么敢呢,杨太~” 拖长了的尾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却使吕霭宁没来由的悲伤了起来。那些不知道他怎么了的焦虑,得知他身患重病却仍为民请命的痛心,焦急等他从上海归来的担忧,跨入手术室前,揪住心脏的恐惧,在此刻像不散的阴霾卷土重来。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杨逸滔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怎么了?sorry啊,我一定好好养病,不再跑出来了。”

“你说的啊”,不明就里的关心驱散了短暂的乌云,她又笑了起来,推推搡搡地送他回病房。

 

出院那天,杨逸滔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张音乐剧的门票,“吕医生,今晚有没有空赏面观看呐?”

 

“这版天鹅湖的结局我第一次看”,散场后吕霭宁踩着地上的砖缝摇摇晃晃地走,“虽然是悲剧但也很唯美”。杨逸滔转过头,笑笑,“我还以为你会因为结局而感到悲伤”,顿了顿又说,“不是所有真爱都可以美好结尾的…传闻柴可夫斯基的原意就是一个悲剧…”吕霭宁听出他话里未尽的故事,目光转向他,却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们已经很幸运了…Yan,would you marry me?”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望向她的目光却写满了虔诚。这突然的举动使她意外,“I do”却像是条件反射没经过任何犹豫地脱口而出。顿了几秒才接着说,“当然愿意!为什么刚刚看完演出你不拿出来?”杨逸滔牵起她的手,“散场时人太多了…”她明白他并不是哗众取宠的人,却为他下一句话而诧异。“我希望这个时刻只属于你。”他轻声说。她想打趣他几时变得这么肉麻,却只是笑了笑,免得声音中的哭腔出卖自己。杨逸滔也笑,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先前那枚上面。他们曾有无数的默契,像是在分隔两地那三天,各买了一枚戒指。如果说她的那枚象征爱人的勇气,他的这枚或许象征着超越生死的永恒。

四目相对,他又一次低下头,千思万绪搅乱了他的逻辑,在病床上他在脑海里排练了无数遍,要为她戴上戒指,要牵她的手,要拥抱,要接吻,在这一刻,设计好的桥段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想来想去,只说,“我们明天去注册吧”

吕霭宁笑笑,“求婚这就完了?”

杨逸滔疑惑地抬起头,等待他的是一个浅浅的吻。轻啄一口她便百灵鸟一般轻快地飞开去,被回过神来的杨逸滔拉进怀里,耳边是轰鸣如鼓的心跳。

 

婚后的忙碌有增无减,共同度过的第四个圣诞,平安夜的AVM手术做到了傍晚。吕霭宁记得第一年圣诞,聚会酒后驾驶引起巨大交通意外,A&E送来一堆伤者,YT在手术室间穿梭了整晚。第二年圣诞有病人突发状况,手术提前,又在明成北呆了整晚。第三年他们在上海,拥有半个夜晚的快乐,和漫长的心痛。第四年看样子也不例外,坐上车的时候,吕霭宁随口问起,“平安夜喔,去哪里吃饭?”杨逸滔自顾自地理着安全带,“回家吃,好吗?”“好。”吕霭宁不假思索。纵然是有遗憾,但她深知做了一天手术的他有多累。

车缓缓开进车库时,吕霭宁便看见了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巨型纸箱。“什么东西?”杨逸滔笑笑,不语,她却是已经从包装的大小猜到一二。

“其实咧,你不是不喜欢过圣诞节的?”

“那是以前嘛”

“现在有什么不同啊?”

杨逸滔低头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em…不如你先进去啊,我去处理一下门口那个包裹”

“好啊”

实在是太大的一棵圣诞树,杨逸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弄进房,“surprise”

吕霭宁笑,“我第一次见有人往家里搬这么大棵圣诞树。”

杨逸滔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知道买多大合适嘛。插上电看看啊,有闪灯的。”

灯光亮起的时候,吕霭宁想起明成北的第一棵圣诞树,他说“我想同你上上海。”转头望他,目光在空中刚好相遇,吕霭宁笑说,“圣诞树有了,礼物呢?”

“什么礼物?“

“圣诞树是用来挂礼物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第一次给女孩过圣诞的杨逸滔挠了挠头,“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现在去买。”说着便要出门

吕霭宁赶紧拉住他,“这么晚了去哪买礼物啊,我开个玩笑嘛,我有你就够了。”

无论听过多少次,这种直白还是会使他面红心跳,“我去煮晚餐”便一溜烟的跑进了厨房,冰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囤满了半成品的菜式。不一会就端着两份滋滋冒油的牛排出来,吕霭宁还在看圣诞树,看到她的表情,他也欣喜了起来。

“Yan, 吃饭吧”

吕霭宁闻声转过头来,想想又望了望圣诞树,“不如别在餐桌那吃了,在茶几这里啊,离棵树近点,有氛围点。”

他默许,倒了两杯果汁,“Merry Christmas”,他说。

轻轻地碰了碰杯,圣诞树的闪灯是属于他们的烛光。

 

刚过圣诞,杨逸滔便被叫去深圳开关于内地药物资助的会议。

自从他们在一起以来,YT从来不会失联,有任何事情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她,今天却在“我去开会了”之后杳无音讯。

电话拨过去也是毫无意外的无人接听。

好在会议的议程和安排YT早早的就共享给了她,即使她从来没有打开过,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毫无意外的在酒店的包厢里见到了已经快要趴下的YT,在他身边多年,大大小小的酒会也陪他参加过不少,平时偶尔也会和他一起小酌一杯,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喝醉。何况大病初愈。

在座都是富商政要,再有意见也只能压制住心中怒火,“诸位,YT他身体不好,真不能再喝了,我送他回去。”

“您是?”

“我是他爱人。”

 

虽说并算不上高大,喝醉了的YT却是灌了铅一样的沉,连拖带拽才将他弄回房。将他卸在床上,上了一天班又马不停蹄赶来的吕霭宁觉得自己也要散架了,刚在他的怀里歇了不到两分钟,就被他像拨一片树叶般推开。气得她捶了他一下,杨逸滔顾不上那么多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生怕他摔倒,吕霭宁只得一路护送过去。

望着他拱起的脊背,她不禁想起生病时每次做完化疗也是这样的场面,刚刚还束手无策的吕霭宁,似乎轻车熟路了起来。接了一杯水让他漱口,又倒了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下去,才扶他回到床上。

醉了的杨逸滔甚至比往常要更安静,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早上出门前给他打好的领带,早被他扯的歪歪斜斜,吕霭宁顺手一扯便落了下来。正想帮他脱去沾了一身酒气的衣服,刚刚还温顺的小猫好像醒了似的拉住她的手,“你干嘛呀,我结婚了。我老婆好靓的!”

“是我啊,Yan啊”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杨逸滔用力地看了看她,“Yan,来了啊。你听我说,我跟那个张庭没关系的…你Daddy…我,我一直以来,都只喜欢你一个……”

吕霭宁突然觉得看杨逸滔喝醉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清晨到来的时候,叫醒杨逸滔的是吕霭宁打来的视频电话,习惯性地按了接听,却在接起的瞬间清醒。昨晚是怎么回来的酒店,衣服去哪了一连串的问号浮现在他脑子里,来不思考只裹紧了被子,调整一下镜头才开口道一句“早安”。搭早班车赶回明成北的吕霭宁,顶着不遑多让的黑眼圈,“早安啊。我专门打来,就是想跟你说,我刚看了你今天的schedule,今晚还有饭局,你要是再喝这么多,我杀左你”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喝多了?”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危机感之下半瘫痪的大脑又迅速运转了起来,“是我啊,Yan啊”和她担忧的面色总算在记忆碎片里浮现。

“你昨晚专门来一趟?”

“想起来了?”

“你帮我脱的衣服啊?”

“对啊”

屏幕那边的身体明显的松弛了下来,“那你不给你老公穿上睡衣吗?”

“我哪知道你睡衣放在哪啊,又不是没见过”

杨逸滔的脸开始发烧,“nes怎么样?昨天开完会就被拉去喝酒都没来得及问你”

吕霭宁不动声色地笑笑,“一切都好,等你回来。”


【论坛体】【惊!杨教授竟有秘密情人】

-通篇ooc,自行避雷

正文:

【港大论坛】【仅注册学生可见】


1L 【楼主】

rt,Dr. Yeung好像有女朋友


2L

是我想的那个医学院的黑面煞星吗?


3L

医学院的表示不能够吧……


4L

谁这么想不开?


5L

srds,我上过他的课,他好有型啊,有女生喜欢好出奇吗?


6L

楼上一看就没考过试


7L

我懂你


8L

别跑题啊,楼主快详细说说


9L 【楼主】

是这样的,我是医学院毕业的答辩秘书,刚刚给他送资料的时候,他手机一直在震动,一连串的信息,前面过太快了,就看到最后一条是一个很可爱的哭哭表情。不会有别人给杨教授发这种表情吧


10L

那也不一定,万一是哪个不开眼的新生呢


11L 【楼主】

我还没说完,送完东西我就出去了,在售货机买水,Dr. Yeung没一会就出来了,我从没听过他那么温柔的语气,“这个手术你怎么会搞不定喔,我对你好有信心的,买杯咖啡等你啊……”然后就急匆匆的从我身后过去了


12L

现在才五点多,他就下班了?


13L 【楼主】

我也特别惊讶!但我跟了几步,在楼上看到他的特斯拉开出学校了!


14L 

你们才知道?


15L

楼上知道内幕?


16L 【楼主】

快展开说说!


17L

我是医学院的,有一次背书晚了,刚好从他办公室门口经过,可见有个女生背靠着他的桌子,刚好把他挡住看不到表情。但是YT Yeung诶!没有哪个学生会横在他和桌子之间吧!而且…


18L

而且什么?!


19L

楼上说完再跑啊!


20L

而且他们好像牵着手


21L

55555 我失恋了


22L

楼上是不是5楼那位


23L

我才是5楼。那女生好看吗?我还有机会吗?


24L

只看到了背面,但是身材巨好,目测很高


25L

55555 我也失恋了


26L 

报!!!我好像知道是谁


27L

本楼里神仙真多


28L

是谁?!!!


29L

我在明成北实习,Dr. Yeung不是暂时不能做手术的。但他经常往OT跑,要么是拿着杯咖啡在OT门口坐着,要么好像是进去E-ward。有一天晚上我出OT的时候晚了刚好看到一个女医生出手术室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30L

然后呢然后呢?


31L

不要在关键的地方大喘气!


32L

然后我赶快偷偷溜走了呀!除非我不想活了!


33L

说了跟没说一样


34L

至少我们知道是明成北的医生


35L

不如楼主代我们去打探一下


36L 【楼主】

我还想好好活着


37L

偶遇嘛!制造偶遇!!去明成北送资料!


38L 【楼主】

duck不必


39L 

求你了楼主


40L

我今天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我死不瞑目啊楼主


41L 【楼主】

……


42L 

别问楼主了!快看新闻!


“港岛区发生六车连环相撞交通意外,其中四名伤者有不同程度骨折,两名伤者头部受到撞击,陷入昏迷。车祸伤者现已送往明成北急救”


“明成北医院院长杨逸滔医生表示,医院已进行应急响应,会有最好的医生为他们进行抢救。”


43L

有什么特别啊,这种新闻时有发生的啦


44L

亮点自寻


45L

我已发现华彩


46L

楼上你倒是说明白啊!


47L

仔细看新闻视频第30秒左右


48L

我懂了


49L

我也懂了


50L

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出来吗?谁来救救我🥲


51L

跟担架走的那个医生,Dr. Yeung在她耳边说了点什么然后拍了拍她的腰


52L

!!!


53L

我要倒回去仔细看一看


54L

难以想象Dr. Yeung会“拍拍”任何人…


55L

啊!他们就在光天化日下贴贴吗?说了什么呀,我也想听听


56L

🤭


57L 

各位医学院的同学们,悲,杨教授恐怕在我们这有排呆


58L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还指望这学期期末考试前他能走呢


59L

为什么啊


60L

他刚刚不理暂时停牌的要求,已经换了衣服进OT了


61L

他要自己主刀?他不是刚做了个大手术吗


62L

好像是做副刀?


63L

谁这么大牌能让大名鼎鼎的YT Yeung做副刀?


64L

女朋友咯


65L

你又知?


66L

我作证,我是实习护士,刚才送病人去NES的时候,听见吕医生办公室有争吵声


67L

吕医生?NES那个女神姐姐吗?她会发脾气的吗,看起来好温柔


68L

所以该不会杨教授的女朋友就是吕医生吧?


69L

不是吧,我失恋了555


70L

不会吧,吕医生条件那么好,肯定大把人追,怎么会看上他啊


71L

听说Dr. Yeung是吕医生的supervisor哦


72L

师生啊,这么刺激?


73L

各位,我感觉吕医生可能就是杨教授的女朋友


74L

啊......


75L

展开说说


76L

我刚刚借着送patient file给吕医生助手的机会,在门口听了一会


“你听我说行不行啊?这个手术我搞得定,你贸贸然做这个可有可无的副刀有可能被吊销执照的,你知不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啦,但是我也有办法解决,相信我能处理好,好不好?”

……

“Yan,让我帮你做好这次手术~”

……“有的话不好咩,但你要答应我,跟Martin好好商量,妥善解决这件事”

“知道”


77L

这真的是YT Yeung在说话吗


78L

很难想象黑面神能好好说话


79L

浅有点嗑到了是怎么回事


80L

难不成吕医生真的是杨教授的女朋友


81L

楼上的朋友反应是不是慢半拍,这应该很石锤了吧


82L

那也说不好啊,说不定杨教授只是对学生凶,对下属很友善呢


83L

想多了,在明成北也是出名黑面


。。。。。。


121L

各位!!我刚刚看到杨教授的女朋友了!!!


122L

真的?在哪?


123L

是不是吕医生?


124L

是不是吕医生不知道,我不认识吕医生,但是是一个很高很漂亮的女生,看起来很年轻


125L

在哪看到的啊


126L

今天不是平安夜嘛,我家在元朗这边,去商场采购,正在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没有平时那么吓人。“你中意就好~”,一转头就看到黑面神和一个高高的女孩子,那女孩子靠在他身上,摆明是女朋友啦


127L

再多说一点,我有个朋友爱听


128L

元朗,跑得可真够远的


129L

楼上是不是想掌握杨教授的把柄,好过期末考试


130L

才不是,浅嗑一下罢了。126L再多说点啊!


131L

!!!!我刚看到他女朋友喂他吃蛋糕


132L

【石化】


133L

我想象不出来


134L

“我不爱吃甜食”

“就一口,真的很好吃!”


然后他就吃了,还伸手帮女生抹了抹嘴角沾的奶油


135L

这真的是上课会把女生骂哭的黑面神吗


136L

牵手了牵手了!他们去圣诞树那里了


137L

跟紧点跟紧点


138L

我的三观好像受到了震撼


139L

他们在牵手看圣诞树。啊!


140L

啊什么?!!


141L

杨教授在女朋友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笑得趴在了他身上,好像还有点害羞,脸都红了


142L

是只有我一个人想歪了吗


143L

我以后可能无法直视neuroscience这门课了


144L

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说了什么吗


145L

你不是一个人


彩蛋:


Yan迷蒙着双眼起身已是晌午,腰还有些酸软,望着身边熟睡的爱人,笑笑,平常这时候YT已经做好早餐等她了。

小心地翻开手机浏览,消息推送:港大BBS「惊!杨教授竟有秘密情人」

看到师弟师妹们的八卦言论,Yan觉得好笑,直到 “各位!!我刚刚看到杨教授的女朋友了!!!”,”脸都红了“,没想到都专程跑到元朗过二人世界了,还能被偶遇。

“在看什么?” 手机差点砸到脑袋,手忙脚乱的熄屏,“没啊”

杨逸滔笑笑,也不去追究,“我去煮早餐”,被吕霭宁摁住,“你休息吧,今天我不上班,我煮!”

大刀阔斧的架势让杨逸滔心里打鼓,上次吕霭宁下厨的时候差点弄来了救火车。紧跟着去了厨房。吕霭宁瞥了一眼靠在水池边的杨逸滔,“怎么?对我没信心?”

“当然不是啦,美女厨房喔,我怎么能错过”

“算你啦”

煎蛋着火前一秒,吕霭宁眼疾手快的盖上了锅盖,“所以前天手术的事你准备怎么跟Martin说?”

杨逸滔顺手关掉了火,“特事特办,毕竟他也不希望我停牌。去上次那家brunch?“

”好~“



【双Y| YT x Yan】爱是什么

音乐会就听过不少,音乐节对杨逸滔来说着实是全新的体验。

“Yan,我这样穿可以吗?”

刚刚打扮好自己的Yan转头看他,黑衬衫休闲裤,进步了,但还是古板的像要上台写板书。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衫的下摆,好像这截衣服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她于是笑笑,走过去,从衣柜里找出一件T恤一条工装短裤,不用说都是她的手笔,商标还没剪,整整齐齐叠在衣柜深处。“你都不穿~”带着撒娇的不满。杨逸滔赶紧解释,“没找到穿的场合嘛,今天这不是就有机会穿了。”

二说不说地换上,对着镜子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扭头看Yan。瀑布似的长发随意的挽起一个发髻,crop tee配小短裙,马甲线与大长腿一览无余,美得不可方物。愈发觉得自己的不合时宜。察觉到他的一丝犹豫,Yan问道:怎么啦?

关切背后是难掩的兴奋,几个月前就兴奋地和他说订了今天演出的票。他于是低头笑笑:你今天真的很靓。

她嘴角因此扬起愉悦的弧线,抱住他的胳膊:走啦,去晚了挤不进内场了。


来的比较早,他们就在视线良好的位置铺上毯子坐下,乐队还没来。杨逸滔望着四下的人群很好奇,吕霭宁一个劲盯着他看,从刻着岁月痕迹的精致五官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看着捉住他的手把玩了起来。

“干什么啊?”他笑着望她

“你的手很好看诶,骨节分明还挺修长。”

“你之前说过了。”

“是吗?什么时候说的?”

“骗我上台表演那次。”

那次唐明叶晴,Zoe和Yan都被李文信架上了台,Yan于是来拉YT。完全不理他的惊恐,直接把他拉上了台。目光坚定地盯着他,“你的手指长,而且四指差不多长,特别适合弹吉他。”说完就把吉他挂上了他的脖子,李文信的solo弹完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笑了,整张脸都因此青春洋溢了起来。


演出开始,前排的气氛颇为燥热,蹦蹦跳跳的年轻人随着音乐打着拍子。杨逸滔望着靠在他怀里的吕霭宁,轻声说,“Yan,如果你想去前面,就去啊,我在这帮你看东西。”

吕霭宁抬头看看他,嘴角撇了撇,“我不”,又抱紧了他的胳膊一些。出发时还想着要挤进内场,却在刚刚看见他脑后的疤时打消了念头。他已经痊愈了,他的身体比以前还要结实,她却始终不愿让他一个人,那段被失去的恐惧扼住咽喉的日子终究是在她的心上留下了刻痕。相比于挤进前排的人群,她更愿意就这样躺在他的空间里,让安全感将她包围。


喜欢的乐队出场,她在毯子上跟随节奏微微摆动,光着脚,露着一截腰,偶尔跟着唱两句。他的目光远离舞台,始终落在她身上,笑容自然而然地爬上嘴角眉梢,最后一曲时才想起来转头去看大屏幕,把乐队的名字记在心里。Cranberries,小红莓,像她一样。

曲终她重新坐下,杨逸滔适时地递上一杯果汁,“渴了吧?”喝了一口,她将杯子放回他手上,勾着他的脖子贴上来,额头贴在一起,看他眼尾绵延的曲线。

浅浅地交换一个橙子味的吻,下一个乐队适时登场,为他们奏响序曲。


“还想去哪?”音乐节结束已是黄昏,他将她圈在怀里,胳膊环绕着她裸露的腹部。她笑着拍他胳膊,“你干嘛?”

“怕你冻着啊”语气有着不解,却抱得更紧点,试图传递一些温度到她微凉的腹部。

她笑说“你真老土”,脸上却藏不住笑。杨逸滔的确不解风情,却有老派的体贴与温柔。

“我们去买点菜回去煮大餐?”她提议。

他们工作太忙,以前总是在外面吃或是叫外卖,杨逸滔生病之后,起初为了他的健康,她学做了一些家常小菜,后期杨逸滔养病闲得发霉研究起了厨艺。此后他们就常常会抽时间,一起做饭,一人出一两个菜,还要PK,幼稚的像孩子。


开车往超市去的途中,一辆校车突然冲出车道侧翻,杨逸滔紧急在停车带停车。两人下来查看情况,有几个小朋友受伤较重,交换了一个眼神,吕霭宁立刻报警,杨逸滔挨个查看伤势。救护车来的时候,杨逸滔已经按危重程度分好了伤者,于是有条不紊地指挥急救人员将伤者分流送去不同的医院。

他个头不高,但仪态极好,讲话不紧不慢但颇具威严,很快事故现场就得到了妥善处理。杨逸滔则和吕霭宁一人跟一辆救护车,来到明成北。

急症室的同事一时间甚至没有认出来院长,蜷曲的短发由于之前的急救有些乱地落在前额,穿着休闲。“愣着干嘛,trauma patient,GCS 3。”

病人颅内出血导致颅压升高,出血量不大,杨逸滔为他做了脑室外引流,又嘱咐急症室医生为病人打一针Mannitol,同时给Dopamine点滴,观察意识恢复与脑肿胀情况。接着去看Yan的病人,一个七岁的小朋友,同样是颅内出血,但情况更危殆,走进隔间时,吕霭宁正在全力做cpr,正想接手的时候有了脉搏。吕霭宁舒了一口气,“送去照mri,book OT。”

她真的是独当一面的成熟医生了,隔间里医护众多,杨逸滔却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一如初见时那样。什么样的人适合做医生,杨逸滔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那么聪慧冷静,真诚善良,具备了成为一个优秀医生的一切潜质。在她之前,因为骂哭过好几位下属被投诉,为了避免麻烦他的部门极少招女生。破例收下她之后,事实也证明他没看错,她逐渐成为了不遑多让的神外大国手,甚至救了自己的命。偶然的一个机缘他遇见她,正如偶然的机缘里行星遇上太阳,从此告别了孤星宿命。


手术由他们合作完成,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吕霭宁牵起他的手,轻轻抚摸,你知道吗?刚才那个小朋友让我想起我来明成北做resident的第一天。

“是吗?那天是什么样?”


一个七岁的病人cardiac arrest,住院医第一天的吕霭宁进行了十几秒的心脏按压还是没有脉搏,code blue,在隔壁隔间的杨逸滔冲进来,“大力点!”

“他才七岁”

“大力点!!你没有按压到心脏!”

“他太小了我不想...”

“大力点!再大力点!Go!”

心脏跳返了,吕霭宁却泪流满面僵在原地。

心似乎被什么触动了,杨逸滔一反常态的,停下脚步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我弄断了一个小朋友的肋骨。”她的泪水几乎是奔涌而出。

“你救了他的命。”斩钉截铁,跟着转身离去。


“是吗?还有这回事。我都不记得了。”杨逸滔低头笑了笑。他是记得的,他并不记得那个病人了,但他永远记得吕霭宁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第一次生出了保护欲,却没允许自己这么做。离开后,他曾透过帘子去看看她,看到她走出来继续做事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看着他,鬓间已有不少白发。朝夕相对数年,不记得具体是哪个时刻,突然发现他有白头发了。近几年衰败的痕迹越发明显,但在她的眼里还是初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不由得伸手去触碰那些白发,被他捉住,贴在脸边,“现在嫌我老是不是晚了点?”

“才不会!”她提高了一点音量,“在我眼里你永远25岁。”

杨逸滔笑了,“你都没见过25岁的我。”呵呵的笑声很不像他的憨厚,惹得她也笑了。

“我知道一定是个大帅哥”言辞间颇有些骄傲。

她是见过的,在照片里,英俊的像古典小说走出来的人。当时他问,“会不会可惜?”她笃定地摇摇头,“我爱的是我们相遇后的你。我从来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熟悉的口吻说出来,都一愣,接着笑得开怀。


“很晚啦,改天再做饭,我们去吃宵夜好不好?”吕霭宁提议。

杨逸滔点点头,跟着她的导航,开到了一家大排档门口。

“没想到吕医生还对大排档有研究啊?”

吕霭宁俏皮地笑笑,“以前Daddy不让我吃,读大学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和同学来吃这些,有锅气。”

锅气这个词从她嘴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显得格外可爱,杨逸滔不自觉地笑出一排白牙。

星洲米粉,椒盐鲜鱿,豉椒炒蚬…

意外的好味道,杨逸滔夸的没停过,吕霭宁好笑地看着他,“有没有这么好吃啊?”

优雅地咽下一小口米粉,和背后的黄底红字的招牌颇为不搭,杨逸滔肯定道,“真的好吃。年轻的时候我特别爱吃大排档和茶餐厅菜式,后来应酬多了,反而没什么机会。很好吃。谢谢你啊,吕医生。”


回到家已是深夜,两个人累得散了架似的瘫在沙发上。吕霭宁拍他,“你快去洗澡”

杨逸滔拖长了音,“你先去嘛,我这个年纪要歇一会。”说罢干脆整个人平躺在了宽大的沙发里,这样松弛的杨逸滔似乎是只有和吕霭宁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出现,即使是独自一人时他也很少会放松下来,总是像一张绷紧了的弓。吕霭宁在身边时则不同,她的生动与活力像一阵春风,揉掉了他的旧叶子。

看着面前撒娇的院长,像摊开肚子的大猫,将柔软与脆弱放心地交给面前的自己。她咯吱了他一下,心满意足地看他笑得蜷起来,自己去洗澡。

洗完出来,杨逸滔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她坐过去之后,他拿起刚刚插好的吹风机,帮她吹头发。没什么手法,但颇为虔诚,拎起一缕发丝仔细地由下往上吹,再拎起一缕。洗发水的香味带着水汽扑面而来,是披着岁月的重重迷雾,唤起记忆。

她喜欢用一个牌子的洗发水,给他递文件转身离开的时候,淡淡的香气会在空气中停留一秒。

香味混着阳光,转瞬已是多年,他却能清晰地在记忆中勾勒出那个下午她的模样。


“所以爱是什么?”她翻着杂志没来由地问道。

并排躺在床上,他轻轻地拂过她的秀发,迟疑了几秒,“凡是提高、 充实,丰富我们的生活的东西就是爱。通向一切高度和深度的东西就是爱。你就是爱。”

她笑出声,“你几时讲话变得这么文邹邹的?”

他也咧开嘴笑了,“不是我讲的,是卡夫卡讲的。”

最后一句却是他讲的,吕霭宁从不掩饰对他的爱,但他总是说不出口,只会默默地抱她或是贴贴她的额头,无声地讲出自己的爱。但这句话怎么就跟着冒出来了,他不想深究。

等她洗澡的时候,看见沙发上她刚打开阅读几页的卡夫卡,他好奇地翻了翻,只记住了这一句。在她之前的生命,他为病人而活,为理想而活,自己是什么似乎是空洞的;在她之后,他学会共情,学会放松,学会生活,他的生命因她有了全新的维度。

吕霭宁没有接下去,仅仅是转过身抱紧他,蹭蹭他的脖子,看他下颌绷紧的线条,从前不敢想象的角度。于她而言,他是她的导师,她的明灯,用尽一切奔向他,使她成为了理想中的自己。濒临失去他的那些夜晚,她无数次地复盘他们的相识相知,良辰美景即使有限,也无憾。

爱是什么这道题在他们心里有相同的答案。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他们的相遇或许是缘分使然,但他们成为爱侣并非缘分,而是他们本就该是一对。

-------完----------

部分情节灵感来源Chicago Meds

卡夫卡的这段话是写这篇的起因,但写的有点烂,ooc属于我。

【双Y|YTxYan|衍生】蓝白红

-ooc之鸿篇巨著,通篇都是ooc

-难看我道歉

Yan还在想着如何隐瞒他们的关系时,Martin已经来恭喜她了。

“恭喜我什么啊?”她一脸的疑惑

“恭喜你同YT在一起啊。”

后半句她没听见,连他都知道了……

“Martin刚来恭喜我”

“哦是吗?”波澜不惊的语气,头都没抬

她拉了拉杨逸滔的袖子,“你跟他说的啊?”

“对啊,有什么问题?”杨逸滔转过头来望她,一双眼睛因不解瞪得溜圆。

“没问题”,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看着她,他的眼睛也弯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腰。


不止明成北,整个香港医疗界都很快知道了黑口黑面的大红人杨逸滔居然拍拖了。与此同时,他的药物名册草案也在召集中,一旦通过,港府可能会效法内地进行集采,药厂将无利可图。这对于裕天医药集团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集团做到今时今日这个规模,杜文彬绝不想让它垮。杨逸滔的本事整个香港医学界都知道,打过交道的都清楚斗倒他并非是件易事。但他的女朋友居然是个初出茅庐的AC,要挑点毛病出来能有多难。


机会很快就找上了门,颅脑损伤的病人,送到急症室时昏迷指数4,出血量大于20毫升,要立刻做手术。吕霭宁没遇到过这样大量出血的病例,杨逸滔的手术就排在她后面5分钟。刷手处等到他,疑惑的目光对上她的一瞬间,他就了然,“病人的片我看了,出血量很大,这个手术不易做,要和病人的血压斗快。有问题的话我就在2号OT。”对手术程序她很清楚,她只是需要看见他,听他叮嘱几句,心里就会安稳很多。她知道这是她的依赖,但更多的,是习惯使然。

手术总有意外,途中急性弥散性脑肿胀,虽然极力抢救,人是救回来了,但大概率会重度残疾。

从手术室一出来他就听说了这件事,不出意外的,在水池边找到了她。她的背影瘦削,脊背弯着,倔强而脆弱,像囿于城郭的野鸟,看不出是不是在哭。疾走几步,停在她面前。她看见蓝色的刷手服,甚至没有医生袍。他缓缓地蹲下,向她伸出手,抓住的瞬间用力摇了摇,“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好好了,病人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伤残是由于不幸,与你无关。”她看向他的眼睛,眼皮向下折,她知道他心痛,这时才不可自抑地哭了出来,“YT~我明白是由于不幸,但病人始终是要面临残疾的下半生。”他不知能说什么,点点头,往前踏了一步,将她拥进怀里,用力抱紧,她伏在他的肩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染出一片蔚蓝,像海。

感觉到她的抽噎渐歇,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的,这件事过去了,后续我会动用我全部的人脉,尽量帮助他康复,好不好?”她含泪点点头,“嗯。”

“你都累了,送你回家啊。”


明成北的内线很快将吕霭宁手术失败的事情透露给了杜文彬。后者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待人走后,拎起电话,“喂,你帮我安排几个示威的,要能打能闹的,去明成北,指名道姓要吕霭宁医生对医疗事故负责。还有,帮我把病人家属找来,我找人跟他们聊聊。”


一行人冲进nes的时候,杨逸滔正在手术中。做到关键的部分,电话打进手术室两次,杨逸滔都没有让护士接。第三次他觉得有点奇怪,不太重要的事情Yan清楚他的个性会帮他处理,不会在他手术中有电话反复来打扰,示意护士接起电话。“YT,security打来说有一帮闹事的来nes就昨天吕医生的手术向她问责。”

这话犹如惊雷在他心里炸开,他想立刻扔掉手术刀去见她,但他不能。估算了一下手术还有三十分钟才能到比较平稳的时期,吩咐护士“跟保安说一定要保障医护人员安全,特别是吕医生。还有,叫吕医生在办公室锁好门别出来。”接着便全身心投入了手术,23分半,他将剩下的部分交给副刀处理,再三叮嘱了注意事项,一路小跑冲出了手术室。额头发梢因急切都挂上薄汗,背后印出星星点点的蓝。

吕霭宁的办公室门口挤满了抗议的人,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他给她发信息,“我在外面了,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处理。”发完信息,他跳了一下。她收到信息才有勇气往外看,看到他挥起的手,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扯了扯弄乱了的衣角,站直,缓缓开口,“我是这里的院长杨逸滔,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

原本面向办公室的人群闻声转向他,“病人至今昏迷不醒,我们要一个说法!”“对!要一个说法!”周边附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杨逸滔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你们哪位是病人家属?”

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声音很小,“我是他弟弟。”

“我们私下谈谈?”是问句,但杨逸滔转身就走到一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并未给病人家属选择的权利。

小个子男人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我们要一个说法。”声音依然细微。

杨逸滔心里有了七八成把握,“对于你哥哥的情况,我们深感抱歉。但我们的医护人员尽力了。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明成北拥有本港最好的神经外科,在我们这里治不好的,去别的医院未必能有更好的结果。”

见对方沉默他接着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向我们索赔,但是打官司要花的钱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胜诉的概率很低;或者你可以向医发局投诉,但是吕医生没有任何医疗失当的地方,也是白费力气。我承诺会给你的哥哥最好的后续治疗,尽可能减少他的后遗症,你意下如何?”

男人望向人群,接着转过头来,低声说,“我要打官司。”

官司不论输赢都好,对吕霭宁来说,都有一段时间不能做手术也不能获得任何晋升。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明显矛头对准了自己和Yan。

杨逸滔提高了音量,好让闹事的都听见,“那我们就法庭见。”

说罢穿越人群径直走向吕霭宁医生的办公室,人群不自觉地为他让了条道。

“怎么样?”吕霭宁强装镇定,但微微发红的眼圈昭示着她的惊慌。

杨逸滔看在眼里,心被揪了一下,走到她面前轻轻揽了揽她的肩头才开口,“他们要打官司。别慌,我想我知道谁做的。这件事让我来处理,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嗯”,她点点头,往他怀里靠了靠。


打听到谁是这帮人的幕后主使对杨逸滔来说不难。

“你找人找吕医生麻烦?”面色铁青的杨逸滔几乎是冲进了杜文彬办公室。秘书的手还拦在他的胸前,被他一起推进了门。

杜文彬挥挥手让没拦住人的秘书出去。“YT Yeung,久仰大名。”

杨逸滔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对客套毫无兴趣,“我知道你是谁,裕天医药集团行政总裁,杜文彬。全面开放药物名册对你们集团利益有害我明白,但是你搞我一个人不就好了,关吕医生什么事?”

杜文彬的眼睛眯了起来,人都说杨逸滔是个八风不动的人物,看来也未能免俗,“英雄救美啊?”他笑笑,“坐。”

杨逸滔没动,“不必。你说,什么条件能让那帮人放弃打官司?”

“条件很简单,”杜文彬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只要你放弃草案召集,我马上打电话叫他们停手。”

“不可能”

“那免谈。慢走不送。”

杨逸滔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杜文彬慢悠悠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YT,打官司就是耗,病人家属有时间我有钱。”

攥紧了拳头,走出裕天集团,夜色在他身后聚拢。调整了下心情拨出熟悉的电话,“阿Yan,你想吃什么?我在外面,给你带啊。”

“不了,我们出去吃吧,还去上次那家店,我们在店里见。”她听起来还算愉快,他放心了些。

“好,一阵见”


刚到餐厅门口,就看见熟悉的身影,正想叫她,却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她身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掏出手机给她发信息,“路上堵车,我晚一点到。”

之后就绕到了那两人身后,两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的Yan,突然被从身后拍了一下吓了一跳。“你们俩干嘛?为什么跟踪前面的女士?”

一个影子闪了过来,影子中混沌的白光一闪而过,下意识抬手去挡,迎来的是刺骨的剧痛。对方有刀是他没想到的,那么大集团总裁应该不至于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另一只按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拨出报警电话。

小小的军刀还不足以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但小臂到手背一条长长的口子,血一开始像没反应过来似的,是渗出来,尔后迅速往外涌继而开始往下滴。两个小混混本来只是奉命来跟踪,见血了也吓得不轻,扔了刀就跑,警察来的时候已不见踪影。

本就是他和吕霭宁常来的餐厅,靠近明成北,方便他们有急call回去做事,现在刚好,成了送他进明成北a&e的理由。

见到琛哥,杨逸滔就和他使眼色,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赶快找个人帮我缝一下,千万别被Yan见到”

帘子被暴力扯开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随即不自觉地挂上一副乖巧的笑容,“没事的,皮外伤而已,手指活动能力一点没受影响。”说着活动了一下手,痛呼被他咽了下去,但紧咬的牙关和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

她的目光难掩心痛,但怒气未消,“你搞什么,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人你都惹?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有多重要?”

手是外科医生的生命,他们彼此都清楚。被伤到的瞬间他是有一丝惊慌的,现在却是庆幸,还好自己及时发现了那两个人,不然现在受伤的可能是Yan。但这些没必要让她知道。

“我也没想到他们有刀…”不知怎么地泄露出的可怜神情,一双威风凛凛的剑眉撇了下来,使她的心瞬间就软了。再瞥见染红了的半边袖子和狰狞的伤口几乎要哭出来,他于是伸出尚好的胳膊,轻轻地拉一拉她的袖子,她在床边坐下,靠进他的怀里,叹了一口气,又恢复到医生的身份。

“我帮你缝啊”

他低头看她仔细地穿线打结,手法稳定且老道,一双纤纤玉手白皙修长,像是应该出现在广告里的医生的手,对比之下自己的手就黝黑粗糙多了,这样想着,手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缩。胳膊被她拍了一下,“别动!”

“哦。”

打了个漂亮的结又仔细确认了一下神经确实没有受到影响,她嘱咐了一些别沾水打车回家之类的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他目送她走,温和地笑,“到家给我打电话”


笑容随Yan一起走远,杨逸滔拨通杜文彬的电话:杜老板,你说,我要是顺着袭击我的那两个人,能不能找到裕天集团的某个工作人员?裕天医药集团雇凶袭击药物名册草案召集人,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

电话另一边的杜文彬轻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有人袭击你,这件事情要是有凭有据,这会就该是警察而不是你来找我了。

“杜老板说的对,但是对于生意人来说,舆论往往比真相更重要。我想你也知道,TNN的总监和我私交不错…”


杨逸滔的伤势还没有痊愈,nes的手术任务因此落到了Yan和Ben两个ac头上,忙得不可开交,手术意外的事也因此被抛诸脑后。直到有一天在他Office,她突然想起,“上次说要打官司的那个病人家属,没打?”

他从文献中抬起头,“对啊,他们撤销了对你的指控。”

“哦……”她觉得奇怪但也未深究,只觉得是当初病人家属一时接受不到所以冲动,现在想开了吧。于是又埋头手术日志。

隔着半个办公室,他遥遥地望着她,头发夹在耳朵后面,专心地写日志,神色认真。阳光勾勒着她起伏分明的侧颜,像一幅油画。

他曾担心过和他在一起她会承受不该承受的流言蜚语,会处在进退维谷的境地,但是她没在意过,更没有怕过。在世俗的雨中,她顽强地成为自己。这一点或许有点像他。

望得出神,刚好被写完日志转过头来的她看见,“做什么?盯着我看”她的嘴角有调皮的笑。

他迟疑了几秒,组织了半天仍是不成句的语言,“今天天气很好,你很好看。”说完害羞地低下头,不自觉地笑了。

她的目光从他头顶闪烁的几根白发一路向下延伸,到眼尾愉悦的弧线,到上扬的薄削的嘴唇,凛冽换了柔软,肃穆换了生动。这变换与自己有关,也因此雀跃了起来。

【双Y|YTxYan】塔斯马尼亚艳阳下

  • 特别鸣谢@清河 老师的输出!!!

  • ooc和烂文笔属于我



吕仲学的家在塔斯马尼亚,YT默念着机票上这个奇怪的地名,心想这个吕院长还真是与众不同。

 “可以走了!”吕霭宁的声音先到,紧接着把自己整个人塞进了他怀里,“你会喜欢那里的。 Daddy说那里静,适合你休息。” 

他笑笑,摸摸她的肩头,将她搂紧了几分,“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她笑得要溢出来,不想被他看见似的低下头。


飞机降落之后,Yan就收到信息,“Daddy发消息来说他车在路上抛锚了,要晚点到。” 

YT点点头,“饿不饿?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饭后吕仲学也刚好赶到,“不好意思,迟了一点” 

几年没见,双方之间换了个身份。YT尚显拘谨,吕仲学倒是一脸轻松。 


吕仲学其实早早就到了机场,看见两人下飞机就在不远处观望。Yan斜靠在YT身上,靠得他也有点歪斜,两人就这么腻歪着在机场找餐厅。坐下吃饭的时候,他将她爱吃的牛扒切好,跟她对换,她转头将不爱吃的胡萝卜洋葱之类的一股脑倒进他的盘子里,他无奈地摇摇头,又切下 一小块牛排放进她的碟中。距离太远听不见他说什么,但她的表情吕仲学看得真切。甜点上来的时候,她满心欢喜,他看着她,眼角便爬满了纹路。她抬起头看他,他为她擦去嘴角的奶油, 她说了句什么,他作势将奶油放进自己嘴里,她笑着要拍下他的手...他们都不年轻,特别是他 ,却孩子气的仿佛早恋的高中生。 吕仲学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微笑,这么松弛快乐的Yan也有好久不见了。


回吕仲学家的车上,Yan坐在副驾叽叽喳喳地和父亲说起一路的见闻。吕仲学通过后视镜,瞥见YT在后座,目光从没离开过Yan,嘴角抿成一条线,克制地微笑。过分专注以至于一路都没发现吕仲学在偷偷观察他,完全不似往常的机警。


吕仲学的家是个townhouse,独栋小楼,带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他精心打理的花花草草。一个人住,空房间很多,YT的在三楼,父女俩住一楼的两间大卧室。吕霭宁旅途的欣喜被这安排冲去了些许,“Daddy啊~”

吕仲学颇为正经地解释,“三楼好,风景好,可以看见海的。二楼也没有客房。”

说话间YT已经放了行李下来了,应声道,“真的很好。谢谢…谢谢Dr. Lui。”

“坐啊” 吕仲学招呼两人在客厅坐下。仔细端详了一下宝贝女儿,有阵子没见,还是那么靓丽,再看看对面的YT轻叹了一口气。

吕仲学拍拍宝贝女儿的手: 我说什么来着,YT是个狐狸,这不还是把你这个小白兔骗到手了? 

“Daddy啊...”

“你再多长几个心眼都不够他玩的。”

 一旁的YT尴尬着沉默,内心慨叹:谁玩谁还不一定呢。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吕霭宁正要长篇大论地反驳,吕仲学却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腔调,握住女儿的手郑重地说道,“我也不是反对,”余光瞥了一眼YT,“Daddy老了,他有心的话,能保护你。”

说罢又看向YT,后者忙不迭地赞同,“那是当然。” 


送Yan回到房间后,YT长舒一口气,被Yan无情取笑,“以前搞医改的时候不见你这么怕Daddy。”笑着瘫倒在床上休息,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YT会意地在旁边坐下,被她拉到身边并排躺着,“那毕竟是我太太的父亲嘛”,偏头望了她一眼起了逗她的心思,“我当然是狐狸啦,不然怎么能把你骗到手。” 

“乱讲”,她抓住他叠在她腹部的手,“明明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索性揽实她,声音在耳边很细微,“如果我说是我先喜欢你的,你信吗?” 

细密的亲吻落在脖子上,痒得她咯咯笑。

“才不信。” 吕霭宁深知谁先动心这件事一定是自己赢,但读书时就暗恋他的事情可不能被这只动不动就翘尾巴的孔雀知道。 

“不信啊~”意味深长的尾音,黏黏糊糊的亲吻,正如经年累月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正亲昵的时候,房门被吕仲学推开,“哎呀,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忘了敲门。” 冷冽的目光像闪着寒光的刀剜了一眼YT。三人都僵在原地,吕霭宁在不经意间捏紧了他的手,虽说大个女了,但她并不想让父亲不开心。

 “我回房了”,YT率先打破沉默。走过吕仲学身边的时候,衬衫仍皱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领口扣子散了三颗,露出一小片胸膛泛着红晕。被揉乱的头发,脖子上的印记,无一不彰显着意乱情迷。

吕仲学恨恨地目送他出门。这两人才离开自己的视线几分钟啊,在门外叫他们吃水果都没听见。

Yan看着父亲的反应,吐了吐舌头,“你别怪YT啊...” 

“你还想着维护他?”没等Yan回答,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岔开了话题,“所以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跟Daddy说说。”


“其实呢,那天是在他Office…”

张庭的出现,他来找她,慌慌张张气还没喘匀解释了一大堆,“我还是去准备手术”,“我怕你误会…”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说给父亲听。

吕仲学脸上的好奇、嘲弄渐渐被通透、严肃取代,他想象不出她话里描述的这个YT,但作为同样有追求有野心的男人,他很明白,“Yan啊,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Yan很喜欢YT,他做父亲的一早就知道了,他们能在一起,他发自内心地为女儿开心,但也担心和这样老谋深算的他在一起她会吃亏。

可是在香港的老友给他的反馈,刚刚看他们的相处,Yan的这段话,无一不在诉说着,纵使隔着年龄身份的差距,经历过生死命运的捉弄,他们确实是一对让人羡慕的鸳侣。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不管世人怎么看YT,他对这份感情认真且珍惜。“Daddy祝福你们。”

预留了十五天说服父亲,却没料到认可来得这么快,她飞快地留下一句“真的?谢谢Daddy”,就往他的房间方向跑去。

吕仲学看着这轻快的背影,又有些不悦了起来,“记得锁门!”

Yan的背影僵了一下,回头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怎么?你Daddy没有对你发脾气吧?”

看她进来时的雀跃也猜到半分,刚刚沾了些水梳理整齐的头发又被她冲上来弄乱,深深的一吻又飞快的放开他。

“Daddy说祝福我们!!!”她忍不住小声地欢呼,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看她的样子,似乎想当晚就飞回香港注册。“不急于一时”,他摸摸她的头发,动作很轻柔,她因此而镇定,镇定尔后又升起另一种情绪。

扯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霸道的不太像是平时的她。他毫无准备,因此乱了呼吸,又不敢大声喘气,憋的脸红。“吕院长他…”挤出几个字,被她堵了半截回去。

吻一路向下走,他的腰不自觉地向后弯折,无声地喘了一下,耳根早已是红透。

“别在这吧……”

话音未落,她已停下动作,饶有兴致地望向他。

他这一生从未妥协过,只有她是例外。


阳光很好的日子,他们会在院子的长椅里晒太阳,不远处就是海,平静宽广,阳光点亮粼粼波光,是白日里的群星闪烁。

比大海还要宽广的是他们自在的沉默。

“YT,我好中意你,好中意好中意你,会一直这么爱你” 

这突然的告白使得他心如擂鼓,她却语气平静地像日常坐诊,带着甜甜的笑容,在他心里抓挠。说完又转过头,眯着眼继续晒太阳。剩他一个人在波澜壮阔的心潮里颠簸。想回应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只好静静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握紧,似乎想要将怦然心动借助掌心传递。

转头望着她,她的侧颜很好看,鼻梁高挺,墨镜下一双宝石般的眼睛此刻眯着,嘴角还有未尽的笑意,像一只柔软的猫咪。他不自觉地笑笑,她是真的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吧。

塔州有海岛独有的安静,不似黄金海岸那么喧闹,这让他想起,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动心呢?


他是知道自己第一眼就很欣赏她的,但这份欣赏什么时候升华成的爱情,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某个午后,她来找他商量病例,走的时候轻巧的一笑,全世界的阳光都失了颜色。他被什么击中了,却不甚明白这是什么。他想要再见到她,想要找她,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却在站起身的一刻,又坐下了。因为理智告诉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贸贸然前去,可能会失去这抹阳光。

所幸命运并未安排他们就此错过,人生的轨迹反复交叉又错开,终于在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重合。她脱口而出那句“你中意我啊?”他难以相信又非常确定,不敢答应又急不可待,万千思绪在脑子里打架。抬起头,在她的目光里,所有杂念都消失了,他说,“是啊。”


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他提议,“太阳快落山了喔,我们去海边走走?”


红日开始在天际线消隐,绮丽的霞光落在她身上,她在开怀的笑,他看到了这一生的辉煌太阳。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双Y|YTxYan】在无人的海边

在新来的MO被吓得面色苍白,灰溜溜地走开之后,吕霭宁长叹一声,“你知道吗,以前kennis和zoe成日说你偏爱我,我都不觉得。”

杨逸滔转过头看她,“是吗?”

“刚刚才发现是真的”,吕霭宁用胳膊肘碰他,“温柔点啦。MO都被你吓跑,我们neuro就真没人了。”

nes没人,他们就不能请假,不能请假就不能去夏威夷旅行,欠她的一堆假期就还不上…杨逸滔的脑子电光火石间转了好几圈,笃定地点点头,“好”

第二天查房,MO又一次答不上来YT的问题,手已经叉上了腰,却在看见病房外挤眉弄眼的Yan时瞬间泄了气,“在neurosurgery那本书的第351页,自己回去看。我不希望有下次。”

说完走出病房,凑到吕霭宁面前,“怎么样,这次我不凶吧?”

看着他一副邀功的样子,她无奈地笑,“好啦好啦,勉强过关。”

交换一个笑容,两人并肩往办公室走,这同行的身影在医院每天都相似,却从不曾削弱那份藏于平淡的温情。在重复的习惯里,反复遇到美好,是他的幸运,也是她的。


到达夏威夷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下午,在Yan的坚持下,两人拉着行李箱就拦车直奔海边。车窗外路灯拔地而起,夕阳如一场旧梦,醒来便是夜幕低垂。日夜的交替是瞬间完成的。但早在落日前,月亮已在天的另一边清冷地挂着。像他们的曾经,漫长的等待,试探,纠缠,却在翻过一句话后,就是星辰漫天。


退潮后的海边有点凉,杨逸滔从行李箱中找出大毛巾铺在沙滩上,又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她穿着碎花长裙裸露的双肩。

“为什么这么急来海边啊?”

“因为你喜欢看星星嘛”

他只当她喜欢浪漫选择胜地,没想到她更在意他自己。

多年前,他已记不清是什么缘由,同她讲起为什么要做脑科医生的故事。随口一提的旧时爱好,她却铭记至今。

“所以中学时的YT Yeung是什么样子呢?”她喃喃道。杨逸滔有时还会遗憾未能早点遇见她,或感慨早出生几年会更衬她。她却从来都觉得关于他们的一切都刚刚好,仅仅是偶尔会遗憾不能见证他的过去,对他的青春有些许好奇。

刚交往的时候吕霭宁要看杨逸滔实习时的照片,她一直想知道那个给自己照mri的年轻人会是什么样。他并不喜欢照相,但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在书房角落的相簿里翻出一张,稍有褪色,带着些许时光的痕迹。是他实习结束后的留念。她有一瞬间的惊诧。即便是从眼前人的容貌,也不难推测二十年前的他应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只是没料到他这么漂亮,鬓如刀裁,眉目如画,丰神隽秀,是颇为精致的长相。只在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透露星点日后医学界权威的持重。

“中学的时候我对天文很感兴趣,宇宙无限大,我很想拆解其中的秘密”,他平缓的音调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来,“如果不做医生,也许我会成为一个天文学家。”

他自嘲似的笑笑。

吕霭宁对着星空,认真地说,“我相信你也会做得好好。”

沉默了一会,她的呼吸渐缓,杨逸滔转过头,“睡着了?”

她茫然惊醒,“没有~”

长长的尾音在他听来像撒娇。

“是不是不感兴趣?要不然我们回酒店吧?坐那么久飞机也累了。”轻轻地揽了一下她的肩膀,他提议。

她看不明白星星,但她看得明白他眼里的星光,他分明很有兴致。“唔,不要。你那么喜欢天文,不如你给我讲讲啊。”

杨逸滔点点头,“你知道北斗七星吗?它在那里。”牵起她的手指向北方,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格外明亮。

“北斗七星自己并不是一个星座,但是加上周围的若干颗星星,就是大熊座。看得出吗?“

吕霭宁摇摇头,”我觉得更像企鹅。“

杨逸滔歪了歪头,笑了,很温和,”又是喔,你这么一说,我看也像企鹅。“

“再往北边,很亮的一颗,是北极星,看到了吗?它和旁边的六颗星一起就是小熊座…”


原来星空真的有这么多学问,也有趣味。在她记忆里的很多事情都有他的印记。第一次做手术,第一次参加seminar,第一次出外勤,在一起之后又多了许多,第一次手拖手去听巴赫,第一次喝他亲手调的鸡尾酒,第一次一起煮菜,眼下又多了第一次和他一起在海边看星星…她觉得是时候喝一杯,四下望了望,不远处就有liquor stand,“等我一阵”

转头回来,手里多了一杯红酒。

“我的呢?”杨逸滔问,伸出手牵她坐下。

“你想得美。上周检查你的血糖超过上限了。”

“只超了一点点,0.2而已”,杨逸滔垂下眼帘,颇有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有点像那个小熊座,吕霭宁觉得好笑。呷了一口红酒,又端详起他刚刚讲解的几个星座。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它们,是因为身边人。将酒杯伸到他眼前,叮嘱道“就一口啊”。他点头。

一口下去,喝掉半杯。吕霭宁气得猛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笑出来,见牙不见眼,是恶作剧得逞的快乐。“要不还给你?”

“噫”她嫌弃地转过身。死皮赖脸起来真的拿他没办法,又因为只有她见过他孩子气的一面而偷笑起来。

他的病历倒转过来她都会背,也因此,他总在想要喝一杯的时候,想要抽根烟的时候,收获她的死亡凝视。李文信总是借此笑他,“想不到大名鼎鼎的YT Yeung,是个妻管严啊。”杨逸滔从不介意,但要认真纠正,“不是怕,是尊重。何况吕医生说的对,我确实要保持更健康的生活习惯。”后半句他没说,这样可以陪她久一点。


吕医生,想到这个称呼,笑意就爬上了脸庞。从举起右拳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言那刻起,他就对医生这个词充满了敬畏。与死神周旋搏斗的人,是战士,而他的吕医生是他的战神雅典娜。

“医学院的第一节课讲病人私隐。你知道我的名字,了解我的家族,清楚我的疾病,医生是知道关于这个人人体最多秘密的人。所以吕医生,作为我的主诊医生,你应该是这个世界最了解我的人”

“只是主诊医生吗?”

“半个徒弟咯”

“只是徒弟吗?”

“同事咯”

“同事?”她应该要生气,但是转头对上他满眼的笑意,眼尾愉悦的纹路挂上一抹夜色,颤动的睫毛从四面聚拢,拥着狡黠的眼神,她吻了上去。

没有给他留一丝呼吸的余地,迷失在窒息的边缘。她的指尖在他脖子上游走,勾勒着青筋的走向。“再给你次机会,重说。”话语在接吻的间隙含混不清,却在他的耳边轰鸣。

大脑缺氧是没法思考的,第一个蹦到脑子里的词就是他的答案:Love of my life。

这份赤诚令她失语。离开几寸,凝视他的双眸,他的身上带有喑哑的光芒,眼神中先前的俏皮被击退,留下真诚而笨拙的一汪湖水。他想给她全宇宙的爱和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但除了剖开自己的胸膛捧出一颗心脏,他不知该如何让她明白。这份急切,她怎会不懂。重新吻上去,不带任何欲望,不含任何心思,仅仅是全然的爱。当话语失色的时候,真实的触感可以传递得更多。正如多年前,他望着水池边失落的她,小心地捧起她的手。

将呼吸归还给他,翻身静静地躺在他的胸口,随着他大口的喘息而起伏。跳得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是她的胜仗。

在无人的海边,他们不用力地拥抱,夜幕不敢惊扰他们,在四周降落。海浪滔天与沉沉云霭勾连成线,时空在他们之间坍缩,隔着潮湿的海风,也隔着漫长的岁月,拥着彼此,沉默,怀揣着只属于彼此的爱与依赖,恐惧与成长,永远蔓延永远延宕下去。宇宙无限大,群星皆永恒,但生命的易碎赋予人类情感的,是方寸即无限,是当下即永恒。



【双Y|YTxYan】宿命

花了那么多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若即若离的关系,是珍爱作祟。而那些擦肩而过的人,早已两鬓斑白,心如死灰。他曾思索,长时间的跋涉,为他们错过的年月而感到些许遗憾,但仔细算来,有彼此的每一天都未曾虚度。同行的日子相互纠缠追逐,岁月因此有了形体,并非不美丽。在她以后的他的生命,是暗夜星辰闪烁一头撞进一片太阳,在双手间心头上燃烧。


然而命运的狩猎并未轻易放过他。


对于GBM,化疗不是首选,但并非不是选择。医改,草案,前前后后八年,只差最后一口气,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掉队。


顺铂一滴一滴注入静脉的时候,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急性呕吐的力量是如此之强烈,像有人把烧红的烙铁捅进了食道,蚀骨之痛从内部撕开整具身体,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胆汁与鲜血的混合气味直冲脑门。尽管早有预备,药物反应真正降临的时候再坚强的意志也不是对手。还好在开始之前给她打了电话,他想,现在的他不确信是否还有力气见她。


电话如期打来,“我在Office”,短短一句话,多一个字都再挤不出来了。杨逸滔曾孤单如隧道,燃烧自己为炬火,直到她占据他的孤独,将他拖出了天煞孤星的宿命。她是他的牵挂,羁绊,也是他的盔甲,他的靠山。


拥抱犹如一个世纪,隔山隔水的记忆在命运的飓风中屹立,在相爱的寂静中一同呼吸。办公室熟悉的光以濒死的火焰包裹一对爱人,在死亡的凝视里仍有火的活力。


疗程结束的时候,他虚弱的犹如一滩泥,虽然竭尽全力仍很难将自己支撑起来。她手足无措地去扶他,即使相识相伴多年,他的脆弱对她来说全然陌生。记忆中的他挺拔如青松,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眼下他看向她,目光深深,夜的蝴蝶在其中拍打翅膀。一手搭着他的外套,一手架着他,走出医院的这段路从未如此漫长。


送他回去的车上,他将车窗摇下来,伸了半个头在窗外,夏夜晚风抚摸他的脸,繁华碎尽在眼底。她喜欢逛街喜欢漂亮衣服,他还没有带她去过,眼眶愈发发烫,胃里仍在翻江倒海。她盯着他的后脑勺,时不时轻抚他的后背,今天与昨天仍是一样的背影,可他努力伸直脊背透出的憔悴使她心碎。


沉默在车内蔓延犹如瘟疫。为什么要碰她,为什么要让她悲伤。默默守护的岁月并非不美好,可是…他牵起了她的手,“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真的会没事吗?他不知道,但他不敢试想另一种可能性。曾想为她摘天上的星星,却不曾想自己将陨落。



平波在监视器上出现的时候,她感到自己已安静地穿越了人生,很安静,像玫瑰穿过院子里的墙。


身边没有他,巨日消隐,余晖散尽,泥沙相合,狂风掠过无人之地,卷起尘土打进眼帘。她在漫山遍野呼唤他的名字。但他在天边在远山,在那秋风吹凉的地方,在她吻过的地方,不在她身边。


“YT!”她惊醒,随即坠入他宽厚的胸膛,像飘零的落叶安稳地落入风的怀抱。他向来浅眠,有时候在夜晚醒来,只单纯看夜色在她脸上写下的阴翳,仍想为她拂去。无须多言他也大概猜到了她的噩梦,伸长手臂搂得更紧,她是落在他怀里的月光。强健的心跳紧贴背脊,在夜晚唱一首关于生命的歌。她在这歌声中平静下来,往他怀里钻了钻,又沉沉睡去。望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他的紧张也舒缓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在额头落下一吻,又在晶莹的眼角暂停。他想在无数犹如此刻的夜里拥她入怀,在永恒的星夜下一遍一遍地吻她,又生怕惊醒睡梦中的她。


遇见她之前世界要毁灭也无动于衷,遇见她之后见不得她有一点风吹草动。


待她睡熟之后,他将自己往她身边挪了挪。

“就这样并排躺在一望无际,

星河的中央,

直到再没有人能够比我们更为接近对方”


守着她,几乎一夜没合眼,早上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他疲惫地笑,在她耳边说,“该起床了,杨太。”她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直到下一刻闹铃大作,从床上弹起来,留给他一个慌慌张张的背影,又转过身在他的嘴唇上轻啄一下。“早上好老公”话语随着人飘远,在清晨的上空悠悠地写一首情诗。死过一回的人,为每一口空气感恩,为每一个黎明感恩,为每一个吻感恩。


她不是春风,吹来又吹去,她是他的宿命,不论他走到哪里都在命中。他这一生,都逃不出,这宿命。

【双Y|YTxYan】雾

手术后杨逸滔眼前的世界完整了,但不清楚,像蒙上了一层雾。吕霭宁为此很着急,他倒是一如既往的笃定而淡然,“你做的好好,换做是我,未必能做到百分百的切除。后遗症很可能是暂时的…”

她的唇意外的落在他的眉眼上,他暂停了吟唱一秒,旋即继续,“就算会持续下去,只要你不嫌弃…”

这次她的唇截断了他的话。


她当然不嫌弃,可是她知道,手术刀等同于杨逸滔的生命。不能把手术刀交回他的手中,她就没有得到真正的一百分,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颓然放下电话,吕霭宁才惊觉天色已晚。从手术室出来后,她打遍了电话,甚至托父亲打听来一些神外资深专家的联系方式,挨个问过去,给出的解答都是,“你也是医生,你知道这种事情是没有人能预测的。”她不信命。

“你知道,你老公也是neuro的权威。你有没有考虑过问他?”

抬头对上杨逸滔笑眯眯的眼睛,眼尾的纹路顺着眼睛的弧度向下又画了个优美的弧线向上挑,瞳仁深邃如夜色下坠。

她的嘴角在意识之前上挑,是她这么多年习得的条件反射,“你怎么在这的?”语调上扬难掩欣喜,忽又想到他模糊的视线而掉了下来。

这一刻的失落没被杨逸滔放过,他缓步走过来,轻轻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说,“很晚看你还没回来,来接你共进晚餐啊。”

“你怎么来的?”她还是担忧。

“当然是打车”他笑笑轻抚她的发鬓。

贪恋他的气息和怀抱的温暖,她搭在他背后的双手又拼命搂紧了一些,将自己埋进他的怀抱。再抬起头,她已经从一天的疲倦中恢复,“去哪吃?”。

杨逸滔报以神秘微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看到牛扒端上来的时候,吕霭宁想要生气,但是杨逸滔预判了她的预判,“我知道我什么情况,所以是烤的。我只是把牛排放进烤箱,设时间,就好了。”说完还送了一个透着傻气的标准微笑。

笑得吕霭宁没了脾气,“你看得见烤箱时间?”

“看得见!”杨逸滔很笃定,其实他用的是医院顺回来的timer。

看来也不是很糟糕,吕霭宁一边锯扒一边想。

杨逸滔开了瓶上好的红酒,然后在她的眼刀下看着她喝。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连他都察觉到不对劲。

从她手中抢下酒杯,“乖,不能喝了,再喝就多了。”

她望向他,酒精的作用下,眼前升起水雾,不经意泄露的些许魅惑使他心惊。她看了他很久,看得他脸开始红,她才开口,“为什么啊,我什么都做对了,为什么你还是看不清啊……”没等他反应,泪珠已经滚落。

他看不真切,但心还是很疼,比他暂别手术室还要难受。伸手擦去她的眼泪,他的语气中有无限温柔,“阿Yan,如果没有你,今天我都不会坐在这里。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看不清只是暂时的,何况就算真的看不清我还可以去大学教书,你知道我一直想回馈教学的。”

绕过餐桌,他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别难过了,好不好?”

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在悲伤开始的瞬间她就开始后悔,他是个病人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嗯!港大的课几时开始?我去做你的观众!”

“下周一开始,nes忙的话你不用来的。”

“我就要去”,她笑着耍无赖。

他也笑,“怕你累”


下了手术吕霭宁匆匆忙忙赶去港大,讲厅已经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学生,甚至还有老师,都要来一睹YT Yeung的风采。

他还是穿着挺括的三件套,不同的是,他戴了一顶软呢帽子。出院时她精心为他挑选的,他每次出门都会戴上。在家由得她笑他刚长出一点的头发,脑后还有清晰的一个月牙,是他second birth的birthmark。

她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可她似乎看见他望向自己。不可能的,第一排的学生他都看不清吧,她这样想。可是他的视线分明停留在这里。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YT Yeung这么有型啊,还以为这种风云人物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学究”

“YT Yeung可是天才国手,十几年前就叱咤香港医学界了”

思绪被旁边的学生打断,骄傲不自觉地爬上了她的脸。她看着他们,想起自己和杨逸滔的初见,也是这样的讲厅,她不过是他们中的一员。还有多远才能和他靠近,还有多久才能走进他的心,是当年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Deja Vu,她想。

“同学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这张字条飘到吕霭宁桌上的时候,她险些笑出声,十年了,追女生还这么老套吗?

朝好事男同学晃了晃手上的钻戒,故事便没了下文。


下课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的走了出去,杨逸滔穿越人流走到了她面前。“我刚才的课值多少分?”他笑着问。

“一百分!”她的骄傲要溢出来了,“但是你怎么看到我的?”

“有时候,看见是不需要眼睛的。”

吕霭宁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千万次描绘她徐徐走来的身影,每一步都刻在他的心底,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一眼锁定她。

她何尝不明白,有时他从身后经过,她都知道他在那里。

话题随即转到没有眼力价的年轻学生,她得意的炫耀字条,“怎么样,有没有点危机感,杨教授?”

“没有”他答得干脆。

“这么自信?”她揶揄他。

“对啊,我对你,有百分百的信心。”

她不语,是啊,只要见过最好的,其他所有都是将就。他是她的唯一,她知道她也是。


他总是梦到一条阴暗悠长雾霾笼罩的长街,所有事物都看不真切,他踽踽独行。远处总有一个追不上的模糊身影,那是他深爱的人。历经漫长岁月仍是触不到的恋人,得不到的爱情。他几乎是惊醒的。

身边熟睡的她,尽管如梦中一般朦胧,呼吸却在耳边听得真切。平静均匀,心上的皱褶一下被抚平了。

不知怎么的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她在半睡半醒间攀上了他的身体。柔软的触感,彻底放松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在黑夜中轻抚她的肩背,喃喃道,比起眼前的雾,我更怕失去你。百分百切除做的对,没有什么不可放弃,只要我还可以陪着你。

她在这话语中彻底清醒,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慵懒的往他身边蹭了蹭,仿佛还在睡着。

她以为手术刀是他的生命,但她才是。


比袒露身体更亲密的,是袒露脆弱

比敞开怀抱更深刻的,是敞开灵魂。



【双Y|YTxYan】早月


“晚霞将褪去,早月像一枚淡淡的吻痕。”


“而我想你。”合上书,吕霭宁的脑子里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想念如果有声音,这会杨逸滔的耳膜应该都被震疼了。

早知道世卫的工作这么忙,就不帮他答应了。可是想起临行前,他每天在书房埋首研究的身影,专注的神情,嘴角又不可抑制的上扬了起来。在她眼中,他数十年如一日的迷人,特别是认真工作的时候。

视讯电话打来,他举着手机,颇为兴奋,“快看!雪!”镜头却对不上焦。他们住的城市从不下雪,或许是人们因此而特别激动的原因吧,她是这样想,他却接着说,“你还记得两年前的圣诞也下这么大的雪!”几乎是瞬间明了,他也在想她。

“想我啦?”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他们之间向来如此。

隔着屏幕杨逸滔愣了一下,低下头再抬起的时候,眼里的害羞让她笑了起来。相识相知相恋多年,甚至婚都结了半年,他们还是会在彼此的目光中惊慌失色。

他说,“系啊。”


杨逸滔是在一个傍晚回来的,门铃还没有响起,她已起身去迎接。和Ben换了班却来不及接机,他坚持自己打车回来,只让她在家里等待,但是一路的信息,让她几乎精准的预测了他到达门口的时间。

几乎是扑到了他的怀里,而他早有预备才没有被撞个趔趄。风尘仆仆的赶路人,摇身一变成为思念成疾的爱人。

我先去冲凉。他说。

有点洁癖是一件事,需要冷静是另一件。


从浴室出来就对上吕霭宁满眼的星光。她穿着材质柔软的毛衣,斜窝在沙发上,托着腮,小fans般的止不住笑。被这么看着,很难不脸红,杨逸滔安慰自己。

这目光太炙热,他走过去的几步都有些僵硬。在她身边坐下,胳膊自然的穿过脖子与沙发的空隙,便将她揽在怀里。

她仰头看看他,头发湿漉漉的,连同眼睛也蒙上一层水汽。他有一双颇为好看的眼睛,与她相对时,总会削去凌厉,温润而璀璨。

“怎么样,世卫的会议?”

他有好多关于这个会议的事情想与她分享,但不是现在。

早月升起,爱人在侧,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世卫的会改天再详细和你说。两周没见,你作为杨太,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她是真的疑惑,他是真的失语。放任自己的眼神在他的身上点火,却不承担后果。

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轻抚了下她的鼻尖,“你说呢” 

她可能不了解自己流连的目光的威力,却读得懂他的眼神。脸红是一瞬间的事,他跳动的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就在她的耳边叫嚣。

他从沙发上撑起身,就这么盯着她,鼻尖不足半寸的距离,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在守株待兔。她何尝不想。

(省略八百字,有缘者见)

【双Y秀翻全场|0000】有没有试过夏日抚过一条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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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uro是没有休息室的,在办公室等着他,什么时候睡着的,已没有印象。 半夜惊醒的时候,身上的重量提示着她,他来过。质地考究的西装里有他的味道,很难形容,像跋山涉水而来的雪松,也像远山外孤独的水流,很淡,但她就是知道是他。熟悉的味道使她沉溺,平日朝夕相随,却总有一堵无形的墙在他们之间,那气息似有若无的在兜圈,却执着的不肯再近一步。她花了很久才意识到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看似寡淡的话语和冷漠的举动,并非是疏远的不快,而是他的某种克制。闭上眼她就能回忆起指尖的温度,眼底的温柔,但睁开眼,只有一盏孤灯,灯光下他朦朦胧胧的,像一朵远在天边而又撩人情思的云。

他就坐在办公桌前,埋首文件。从手术室出来,就隔着门看见熟睡的她,长手长脚,缩成一团。天气渐凉,这么睡会冻着的,是他的第一个念头。轻手轻脚的走进办公室,将挂在衣架上的西服轻轻地披在她身上。这动作对他来说很娴熟,他曾无数次为她这么做,尽管他从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睡了一会她的发丝稍有些凌乱的垂下来,搭在脸上。他不知道为何要伸手,但他的确这么做了。睡梦中的她动了动,他的手几乎是电光火石间缩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来没醒,他长舒一口气。

做完最后一个手术, 他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但他既不想叫醒她,也不想离开。冲了一杯咖啡,胡乱找了些文件,一半看文件一半看她。他是不易相信人的,隔着办公桌,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可是唯有她他不愿去怀疑。她告诉他思想单纯的人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好的脑科医生。在有生之年,他第一次还愿意再去相信别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她愿意成为那个人吗?她的眼皮鼻尖微微颤动,似要苏醒,他赶紧收回目光。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还没走啊?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想问你明天手术的安排,结果睡着了。”他迟了两秒,让头先紧张的悸动平复,才抬起头,惯常的冷淡又友善,“不要紧。你想问什么?” 

交代完第二日的工作,她已经拎着西服出现在他身边。他说“谢谢”,她帮他穿,心照不宣似的。她帮他整理并不需要整理的领子的时候,他很想握住在胸口短暂停留的手,但没有。随上一个笑容,他问,“能走了吗?我送你啊。” 

搬去和Zoe做室友之后,Yan的家更远了,但YT仍在每一个可能的夜晚,问上一句,“我送你啊”,Yan从来没有说过No。漫长的车程是独处的绝佳时间,他们都默契的不愿错过。哪怕朝夕共处,哪怕沉默以对。狭窄的空间里有时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绿灯了喔”她说。

那是印象中最后一次他送她,送了一半,正如做了一半的手术。一过性失明那天,杨逸滔人生第一次将手术做到一半,走出了手术室再也没有回去。无数次被打压被威胁,他从来会坚定地回到手术室,那是他的信仰。可是这次,他不能。打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的水流就在面前,可他身后的大海却消失了。他想起不久前在深夜的医院走廊,Yan止不住的笑颜。他一直坚信Yan会像往常那样穿越四季,穿越河流,坚定地走到他的眼前,却没想到爽约的是自己。眼前的景致像暮色开始变得越来越漫长,越来越迟缓,最后竟是不走了,夜幕是刷的一下降临的。


视野已经缩窄到仅剩中央视野,四下无人时,他会在床边安静地坐着,闭目养神。房门转动,他顺着声响望去,五颜六色的鲜花开满在眼前,心比眼睛看得清楚。

曾经光芒四射的双眸如今有些许涣散,却没有一丝悲伤,他很努力地聚焦在她的眼睛里,握紧她的手,脸上挂着属于她的温和的微笑,“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大不了做不了医生,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声音里强忍着哭腔,这让她心里晃当当地碎了。

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她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戒指,恋恋不舍地放下。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YT求婚了,等他康复我们就去注册。”电话那边的吕仲学久违的又想杀了YT,言之凿凿要给宝贝女儿幸福,身体却不争气,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叹,“叫他好了来澳洲看我,不能一句谢谢都没有就把你嫁给这衰仔。” 进手术室那刻,她把这句话翻译了一下告诉YT。他说,“好,去两周行不行?”

“一,二,三,四…” 他们第二次一起数数,上次是倒数。那时他将她冰凉的手塞进怀里,指针与心脏一起跳动。他以为人生的新篇章终于拉开序幕了,却转眼就要全剧终,他不甘心,他知道Yan也不甘心。她目送他逐渐阖上了眼睛,悲伤才如期降临。从来没数过和YT并肩拯救过多少条生命,但没有一次,有如此必胜的决心。

他睡了人生最漫长的一觉,梦里走过了每一个和她共度的瞬间。面试时她展现出的胆大心细,让他发自内心的欣赏,而全然不顾她父亲的身份将她收入NES;她为病人的离去而独自伤心的身影;她第一次主刀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手术;她在情急之下为病人用电钻开颅,漂亮的晚礼服沾上的血污;她说“你中意我啊?”;她说“我帮你拿那个肿瘤出来”;她永远在医院的门口等他。她的身影渐渐不见了,恐惧与惊慌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急切地想要醒来。

她在ICU守了他一夜,他的面容平静的像婴儿,不似平日混杂着年轻的朝气和年老的持重。往日时光一幕一幕在她的脑海里放映。读医学院时听他的讲座,当即把成为心胸肺外科医生的志愿改成了神经外科,并为此第一次和父亲闹了脾气;第一次眼睁睁地目送病人在自己面前离世,瓶装水很凉,他的掌心很热;第一次独立完成手术,OT里他最爱的曲子给自己的信心,走出OT,神就在那里;处理完病人颅压后惊慌失措的自己,他的西服的重量;他躲闪的目光,他说“是啊”;他将自己的脆弱完全袒露,平静地告诉她“我的脑子里面有一个肿瘤”…她来之不易的幸福竟尾随着一道黑影,像洁白无瑕的裙子上滴了一滴墨水。

他知道她在等他,他不忍心让她就这么等下去。夜晚有些清冷的月色泻于床上,他浮游在没着落的半空,拼命去够梦里的那个人。杨逸滔的意识分成了昏暗与明亮两个部分,并且仅仅是这明亮的部分,像是一道白光似的,在明暗交界中穿破黑夜。睁开眼,天使在等他,完完全全的她,像初次见面那时一样明艳动人,那画面丝毫没有褪色,甚至更鲜艳了。他想他的活路就在她了。他无声地说:Well done。她笑,泪水却绝了堤似的,一颗一颗悲壮地砸在洁白的病床上。她长久以来的恐惧,担忧,紧张筑起的那一根绷紧的弦在这一刻终于彻底释放,震得自己的心生疼。


转入普通病房后,杨逸滔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熟悉的步伐袅袅的走来。细长的高跟鞋像支撑着一尊洁白的瓷器,支撑着修长的腿,纤细的腰和其他。他看得入迷,她取笑他,“怎么天天盯着我看,我身上有脏东西?”他目光闪烁,低头想了想,当下似乎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以告知她的,于是又抬起头,“你知道手术前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杨逸滔会有恐惧,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不想知道,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了,“是什么啊?”

“是我如果盲了,再也看不见你了。”眼眶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他又低下头不敢看她。“我不是不相信你,手术总有意外,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这话对她而言不可谓不震撼,她所承受的恐惧担忧在他身上几乎是加倍奉还。缓缓地在床边坐下,捧起他的脸,哄小孩似的语气,“现在不是好好的?我可是YT Yeung的徒弟,怎么能衰给别人看?”

杨逸滔看着她的眼睛,手术后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在升腾,在她的眼睛和他之间。他轻声说,“嗯。”

“吃饭啊”她的语气又欢快了起来,“煲了汤,尝尝。”

她每天学着网上的视频煲汤,带到病房一口一口喂给他,起初以为他会拒绝,但他似乎甘之如饴。手术之后他变了一些。唐明叶晴他们有时来看他,刚好撞上Yan在,他会不好意思的笑笑,但眼神里对Yan的爱意从不会因任何人的在场而削减一分一毫。杨逸滔的人生一直自在而丰盈,他的自洽来源于自身,可是当他遇上吕霭宁,他才像大梦初醒,意识到世界上还有爱情这回事。恋爱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他不可自抑地事无巨细的与她分享,事事都希望她也在场。他对她的依赖深入骨髓,却总是笨拙的不知如何表现。好在同一时空里不息的理想主义者的生命,总会激荡起相似的涟漪。她从未苛责过他拙于言辞,又或者是在医院时的冷静克制。杨逸滔不会说“我爱你”,可是他的字里行间都写满爱你,而她读得懂。

访客走了之后,她笑他,“怎么?院长不当了?”他也笑,憨憨的,“我不是院长,我是病人。”说罢作势往她怀里蹭,眼里的狡黠清澈见底。这次推开他的是她,“医院来的,被人看见不好。”


出院当天,吕霭宁将杨逸滔送回家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探究性的目光望向她的时候,她扬了扬无名指的戒指,“还钱。”杨逸滔摸遍口袋,吕霭宁笑笑,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西服内袋,“找这个?”,手里的钱包还是多年前她送他的神秘圣诞礼物,皮质随年月发亮,边缘已有些折损,并不是什么名牌,式样也很朴素。不似杨逸滔会用的东西,却刻满他的年月交替。

那年圣诞医院搞交换礼物活动,Yan抽到了Andy,看见Patrick一脸凝重的表情,暗自窃喜,主动提出换票。挑来挑去最终选择了一个钱包,无功无过,生怕泄露了送礼人的心思。眼下他说,“物归原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眼角的纹路画了一个愉悦而上扬的弧线。

她眼眶有些湿润,想起多年前那个圣诞,礼物递给他的时候,他说谢谢,她想,原来YT Yeung也是会笑的啊。比YT原来会笑更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天她撞上在楼下按咖啡的YT,手里拿着的分明是自己送的钱包。

她看都没看照单全收,杨逸滔“诶”了一声,“你不看看有没有钱啊?”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吕霭宁打开,果然现金只有二十五块半,戒指盒都不够买。除了银行卡,在夹层的最深处,有一张照片,是医改那次会议的他们。

“你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中意我啊?”

他笑着摇摇头,天天说他迟钝明明自己也神经大条。“留这张相,因为那次会议,其实要求带的是significant other。还有,你那件晚礼服真的是靓的不得了。”

她佯装要打他,他也作势闪避,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为彼此的孩子气笑了起来。

吕霭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significant other,她也没有说早在他出院前三天,她就拉了一车行李过来,就这么先斩后奏的入住了杨逸滔家。

吕霭宁初次在杨逸滔家度过的夜晚,他颇有些虔诚的将自己的身体敬畏的安排在她柔软的身体旁边,急促轰鸣的心跳却在静谧的夏夜将他出卖的一干二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看到苍穹,辉煌欲碎。干脆背过身去,T恤单薄的布料勾勒出矫健的背沟,遒劲清虚,削至腰部,令人心折。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腹,空气越来越密,越来越紧。他觉得渴,“我去喝口水”,扣住他的胳膊却是不由分说。他转过头,目光不知落在漆黑一团中的什么地方,过了一会才鼓足勇气看她,看她心无芥蒂灿烂的笑。他试探性地吻她,她的回应急切而毫无章法。浸淫多年的爱化作绵长的吻,好似从头到尾温习了一遍甘美的旧梦,那些想触碰又收回的手,想脱口而出又转了个弯咽下的话,那些在彼此的眼神里流转的日月。他在这踏实的感触里暗自流泪,然后被她清晰的抓住了,整个灵魂也随她一起去了,在以后每个夜晚永恒的共振。

复诊后的当晚,一路上都紧握着的双手,在门口已攀上颈脖,还没有迈进房门,吻便开始。携手走过了一场大劫大难的两人,并未被锉去分毫锐气,镇定之后仍然燃烧。不许你独自在人世间搁浅,是属于他们彼此的信念。他们紧密地拥抱,似要将自己嵌进对方的骨血;他们猛烈地接吻,在跳动的要破碎的心里有彼此的回声。他们因为这一吻而重生,也愿为这一吻放弃余生。

摸出钥匙开门,灯都未开,踉踉跄跄地冲进卧室,不知道谁被谁扔到了床上。一枚吻浅浅落在嘴角,被擒获,又逐渐向下延伸。修长的指尖在身上游走,轻易的描绘出熟悉的身型,在腰间抓了一把,她轻声说,“你胖了。”他沉默,指尖划过锁骨,语气中有心疼,“你倒是瘦了。”她的动作生猛,他却温柔。他习惯了将她捧在手心,生怕她碎了。细密的吻落在每一处,轻柔的触碰。他拥着她,像海拥着一艘小船,起落皆有宽广的间隙。船却向海浪迎去,隐入奔逸的浪潮。颠簸于对波浪的感受之中,摇荡于安心的意识之中:噩梦终成昨天,明天属于生命和希望。


反正我们还有大把时间,她说。不急于一晚散尽十万夜的温柔,是属于他们的劫后余生。

他不是很喜欢夏天。夏日漫长,烈火遍地,蒸腾的暑气使原本峻洁清爽的世事坍成一堆,像不成形的化了的冰棍。然而当空气中尚存情爱的潮热,黑暗中他望向她,你有没有试过在夏日抚过一条河流?